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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美丽的三都澳

作者:陈汝智
        原来驻守三都澳的军事机构是海军福建基地所属的海军水警区,师级单位。为了战备需要,1954年根据军委命令,海军福建基地迁移到三都澳岛,水警区则迁到厦门。一个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小岛(在宁德市南边一个海湾里只能看到一个如小米粒大小的岛屿,它就是三都澳岛),怎么能承受了一个正军级机构?何况岛上还有一个正师级的快艇支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想肯定有它的独特之处,神秘之处。  
     词典上说:“澳是海边停船的地方”。我们早就听说“三都澳”在历史上就是亚洲最优良的军港之一,到了那里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三都澳由三都岛和她周围的水域组成,她的出海通道是“东冲口”。如果把三都澳连同东冲口比作一把玉壶,三都岛就是玉壶里—颗悬浮着的璀璨明珠,大有“一颗冰心在玉壶”的态势。乘舰艇从东冲口进入,行30多分钟左右,便进入三都澳海域。东冲口像个老虎嘴,宽数百米,但进去以后,水面越来越宽,以至中间又矗起一个偌大的青山岛,把水道分为两股。青山岛东面有一个水域辽阔的渔场——关景洋渔场。每到春季鱼汛时,有上千条渔船在那里捕捞。1966年春天我曾经跟随“海上猛虎艇”,去那里向渔民宣传毛主席的“最新指示”,送《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像章。那个场面确实使人激动。渔船你来我往,黑压压地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眼望不到边。渔民们忙忙碌碌,分秒必争。打出来的黄花鱼像金子一样,黄灿灿的,“咕哇咕哇”叫个不停。据渔民说,碰到好运气,一网就能打到上百担。  
      三都澳到处都可以建设军用码头。我在的那个年代,已经有三处军用码头,可以停靠数千吨级舰船。我离开以后,听说又修建了更多更大的码头,甚至可以停靠万吨级的大型舰船了。  
      三都澳有着非常理想的避风锚地。她几乎四面环山,不能说可以完全阻挡台风,但能够大大地削弱台风的嚣张气焰。避风海域有很多星罗棋布水鼓(形状像鼓,厚钢板焊接而成,直径一米八左右,漂浮在水面上,上端有系环,下边有锚链),避风时舰船系在环上。那里就是舰船的安乐窝,不论大小舰艇和船只,只要进了三都澳的避风港,就像回到温暖的家里。  
      三都澳周围的山头上布设高射炮,因此空中相当安全。特别是紧靠山麓的礁头码头,它背后的山势陡峭威耸,飞机如果向它俯冲轰炸,瞬间就会撞上山崖。现在听说山上又布设了防空导弹,来袭者要想突破它的空防,恐怕更是要徒唤奈何了。  
      三都澳还可以开辟为商港。她离宁德市只有十几公里,宁德虽然不能通航大轮船,但一二百吨的小轮船仍可直达。礁头深水码头离飞鸾的闽浙公路和计划中的闽浙铁路,也只六七公里,交通十分方便。因此,外国人,不论是传教士或是商人,早就把那块地方看成是风水宝地。解放前曾有十多个国家,在那里传教和设立名目繁多的办事机构。那些欧洲风格的建筑,星罗棋布地掩映在绿树丛中。岛上一条街道,几条小巷,楼房鳞次栉比;还有宽大的石阶路通向山顶,商店、旅社、餐馆、海关、港务局,应有尽有,相当繁华。有人形容它为“瓦房街道百层梯”,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天主教更在岛上留下了十分显眼的踪迹。一栋绿顶的教堂,几栋两三层的楼房,现在成了军队的招待所和食堂,楼房则当做军人的家属宿舍。这里的教堂,解放前和罗马教皇联系很密切,解放后每年圣诞节前后,还能收到来自教皇的精美贺年卡和其他文件,直到六十年代末。我家住的就是过去修女们的寝室,是座两层方型小楼。房间在四周,中间是个大厅。每个房间都有两个门,门上有两个拳头大的镂空花纹图形。每层楼住五六户家属,吃饭都在一个公用的大厅。谁家吃什么都一目了然。那时候孩子都小,谁家餐桌摆上好吃的,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就站在人家餐桌旁,弄的大家都不好意思。我家吃好的,别的孩子站着不走,只有给孩子一些才能打发了事;我家的孩子也是这样。当然孩子一站在人家的餐桌边,叔叔阿姨都会分给孩子些好吃的,比如一只螃蟹,一只大虾等等。孩子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大人却感到很不好意思,很难为情。只要孩子再去求嘴,我们就把孩子喊回来,悄声告诉他:“这样不好!人家会说我们贪吃。今后想吃什么,告诉爸爸妈妈,给你买。”从此以后,孩子是不到人家餐桌旁求吃了,但是,见到人家餐桌上摆了好吃的,就把我们拉回房间里,说:“爸爸:今后你也买叔叔餐桌上那个好吃的好吗?”弄得我哭笑不得,心想;好几家都在一个大厅里吃饭,今天你吃好东西,明天他吃好东西,天天都比照买来吃,哪有这么多钱?但是,还是满口答应孩子。  
      离我家三四十米的天主教堂富丽堂皇,尖尖的屋顶,宽大的窗户镶嵌着一块块几何形状的彩色玻璃。墙壁凹进去的神龛里,立着一尊尊雕塑,有耶和华、圣玛利亚和那个叫耶酥的小胖孩。天主教其他几座建筑,有的建在山上,有的建在山腰。在她的周围种植一层层苍翠挺拔的树木,有松柏、木麻黄、樟树,白玉兰等等,还有果木树。台风过后,孩子们争向到那里捡食釉子等水果。以前我们经常看到的是盆里种植的白玉兰,从没有见过跟松柏齐高的白玉兰大树,离天主教堂十几米远的一棵白玉兰,就是这样一棵高达七八米的大树。每到春夏之交,周围飘溢着芬芳的清香。我家住的二号楼,离这棵白玉兰树最远也不过四五十米,晚上睡觉就能闻到春风送来的芳香。  
      据当地群众说,这些树并不是那些神甫和修女亲手种植的,而是承包给当地的老百姓,包种包活,每棵两块银圆。  
      山坡上一块块梯田郁郁葱葱,上面种植着地瓜、蚕豆和蔬菜。经常可以看到那些戴尖斗笠穿花衣服的妇女,他们挑着沉重的水桶,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或施肥或浇水,有的甚至身后还背着婴儿,忙忙碌碌的在田间劳动,看上去不禁使人倏然起敬。然而,岛上蔬菜仍然不能自给。地方政府在三都岛设立了“支援前线供应站”,我们习惯叫“支前站”。他们从宁德等外地采购蔬菜和副食品,以满足部队需要。军队供应站(后来改为海岸勤务部)管辖的酱油厂、豆腐房和面包房,还有冷库(储藏海产品),那里生产和储存的东西,基本上能满足岛上部队和来往舰船的生活需要。军人服务社也是个好后勤,那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军嫂。不要看她们拖儿带女,操持家务,照样和男的一样,外出采购和担着货郎担子下部队,送货上门。部队围海造田千亩,种植水稻蔬菜,养鱼养虾,不仅减轻政府负担,也极大地改善了部队生活。  
      三都岛的社情比较复杂,解放前几十年,一直是北洋军阀海军和国民党海军的基地,岛上不少人与他们来往密切。国民党海军撤离前,据说也留下了一些特工人员。解放初期,三都岛敌我双方的斗争非常激烈和残酷。国民党特务组织曾在岛上组织过一次暴动,袭击了我们的派出所,所长等人也在这次战斗中英勇牺牲,就安葬在离我们办公楼不远的山坡上。每到清明时节,小学生们举着少先队旗,到烈士墓前凭吊,寄托哀思。  
      三都澳有一个半月形海湾,海湾的两端都是我们部队的指挥机关和码头,从这头到那头要走四十多分钟。如果筑一条堤坝,不仅可以缩短两地距离的一半以上,而且还可以在堤坝上建筑深水码头。圈起来的一千多亩土地,则可搞种植和养殖,或者建靶场和直升飞机场。  
      1966年5月7日,毛主席指示,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这个大学校,不但要学军,也要学工,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这就是著名的“五七指示”。在这个大背景下,领导决定在三都岛围海造田。这不仅是一台大戏,而且是一台政治戏。部队轮流参加劳动,工地上始终保持近两千人的规模。  
      1969年春天,这台大戏开场了。它场面宏大,地动山摇,轰轰烈烈,大有移山添海的气势。因为要围起来的这片土地,涨潮时一片汪洋,只有退潮时才能筑堤垒坝。潮起潮落每昼夜相差近一小时,半夜潮落,部队半夜出工,凌晨退潮,部队拂晓上堤。白天红旗一片,夜间灯火通明;喇叭传出的音乐和部队啦啦队的鼓动声,此起彼伏,既像多重唱,又似交响乐,热闹非凡。我手下有几个可爱的小战士,有搞广播的,有刻蜡板印《五七快报》的。每逢节日或工程进度到关键阶段,还张灯结彩,放大气球。工地成了岛上的一个亮点,或者说一个景点。  
      一千多米的大堤,需要的土石方量十分惊人。因为没有机械,往山上取土石是不可能的,只有就地取海泥堆砌。没有机械,就靠一条扁担两只筐。海泥稀稀糊糊,官兵们白天一挑挑堆起的“泥龙”,晚上一场潮水,有时竟被荡为平地;夜间堆起的泥丘,白天一场潮水,变成了一个扁平的“丘疹”。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既无风又无浪,然而,经过几个昼夜,辛辛苦苦堆起来的泥丘,一夜之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哪里去了?近两千人的筑堤大军,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在纳闷。有的战士开玩笑地说:“杨二郎担山撵太阳,该不是他把泥土担走了?我们烧几炷香,请他再给我们担回来,再烧几张纸,请他给我们的海堤垒起来。”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个战士绷着脸说:“辛辛苦苦筑了好几天,累死累活的,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心开玩笑!”大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突然有人大叫起来:“跑到这儿了,你看!昨天这儿还平平的,今天鼓出这么大一个包。”大家都跑去看,有好奇者还拿着铁锨去挖,甩了二十几锨,竟发现有纸屑和香烟盒。有个战士认出了一个香烟盒,惊叫着:“可不是,这就是我昨天扔的‘飞马牌’烟盒,不信你检起来看看。”  
      出现这种情况的真实原因是:海滩长年受潮水冲刷,拉出了一道道深沟,沟两边的海泥受挤压的机会多,因此也就硬一些,离沟远一点就软一些。堆起来的海泥经过几天风吹日晒,相对干一些,在重力的作用下,逐渐下沉。沉下的海泥吃软不吃硬,顺着下层软一点的海泥就滑走了。  
      筑堤白天黑夜地干,上班时间跟着潮水跑,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该睡的时候睡不着,困的时候又不让睡。觉没睡好,头昏昏的,出工时,走在路上腿打飘。有一位战士,出工时扛着扁担,扁担上挂着一副担泥的筐子。后边来了一辆大吊车,一下子挂着他的筐子上,把他裹进车下,后轮从他的腰间轧过去,造成髋骨粉碎性骨折,腹部大出血,送医院抢救无效牺牲。他是一位高干子弟,为筑这条海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基地领导批准他妹妹入伍,继承他的事业。
我当时也快近不惑之年,体力精力都大不如从前,干一阵子就感到很疲劳。那天晚上我想逃个滑,吃罢晚饭先睡一觉,等大家干一阵子再去,反正我们这些人插到连队里,没有硬指标,全凭自觉。不料睡过了,抬头一看,马蹄表指到十二点。急忙爬起来往工地跑,刚走到海堤就见对面来了一群人,是“围垦”指挥部的几个。我很不好意思地想躲开他们,偏偏有一位对我有意见的同志眼尖,他风凉地说:“这也是个窍门,赶明天俺们也到这时候上工,起码也能歇歇胳膊腿。”当即羞的我无地自容。  
      堤坝筑起来了,海水也排干了,接着就是犁田、插秧。“围垦”指挥部的几位领导,不是“抗战”的,就是“解放”牌,年龄都在半百左右。一到插秧收割季节都下到生产队,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种的是双季稻,每到立秋前后,就进入“三夏”大忙季节,一切都要突出一个“抢”字。从收割头季稻,到插完二茬秧,满打满算就是半个多月,处暑前必须把二季秧插完,再晚了,只能光见稻杆不见稻穗了。这时,南方的太阳把人晒的像烤焦的红薯,像非洲黑人,个个身上都脱一层皮。不论是割稻还是插秧,腰都得弓成九十度。想歇一歇,腰都直不起来。  
      一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和副政委在田里割稻子,太阳的光芒像一根根尖针往身上扎。真想找个地方躺下挺挺腰,然而,领导都在撅着屁股割稻子,我怎么好意思偷懒呢。这时,突然听到“哎呀”一声,扭头一看,副政委右手捏住左手指“卟唧”一声往泥里戳,原来他手指被镰刀划了道大口子,鲜血顿时把泥土染红一片。我对他这种动作感到好奇,以为他是在用海泥消毒。包扎后我向他请教,让他谈谈海泥消毒的道理。他笑着说:“那里是什么消毒,是思想紧张。”  
      围起的这片土地是岛上唯一的开阔地。我们还在围起来的泥滩上打了几眼自喷井,不用抽水机,泉水就咕咚咕咚往外冒,所以稻子长得非常好,亩产都在八百斤以上。  
      三十年后,各地都在对当年的围垦滩涂进行反思的时候,我也在思考,我们那时候的所做所为是否科学?从现象上看,围海造田,便利交通,但也有落实“最高指示”因素和所谓“两条路线斗争”的瓜瓜葛葛。但这毕竟是在做事情,是在艰难创业。军队的主要责任是保卫国家,完成祖国的统一大业。他们可以不围垦这片土地,而集中精力苦练军事技术,提高战斗力水平。何况他们在围垦这片土地的时候,正是“四人帮”拼命批判“唯生产力论”的时候。那些决策的将军们也可能受到这方面的攻击和批判。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虽已作古,但是,他们开垦的这片土地和他们打下的江山一样,仍然像挺拔的松柏,充满着苍茏的生机。这不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吗?不正是我们民族生生不息的创业精神吗?  
      当时在围垦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就在想:应急时还可修个小型飞机场,它的面积比航空母舰大多了。我这个想法后来竟应验了,几年后的一天,台湾国民党空军一个叫李大维的人,驾驶一架美制教练机投奔大陆,过了台海中线后要紧急找地方降落,但因没有联系好,遭到我军炮击。这架起义飞机仓皇间就降落到了这片土地上。虽然这片土地相对开阔,但终因土质太软,飞机的半个脑袋还是扎进了淤泥里。  
      说到这里,我还想起几个叛徒的下场。李大维是弃暗投明,受到了祖国人民的热烈欢迎和重奖,而那几个叛徒本来想卖国求荣,结果却葬身海底,喂了王八。  
      1966年搅起的那股文化大革命的恶水浊流,有一股流到了马祖海峡。陆军某部的一艘登陆艇在我们基地下属的“下白石修船厂”修理,返回时,行驶到国民党占据的马祖岛附近,有三个姓勾的艇员,他们是一个宗族的兄弟,疯狂地开枪打死了我们的其他艇员,把登陆艇开到马祖岛。马祖岛的国民党军事机关立即向台湾报告了这个“喜讯”,台湾当局更是欣喜若狂,以为可抓住了救命稻草,借此向世界标榜自己的光明,渲染中国大陆的“黑暗”。他们迫不及待地派情报要员亲自乘专机到马祖岛迎接。台北机场也旗子招展,标语充斥,人潮如水。记者挂着照相机、扛着摄像机趋之若骛。更特别的是一队队花枝招展、显皮露肉的的青年女子,手持小旗在风中摇来摇去。据说不少是从妓院里找的。她们将陪伴这些“客人”游山玩水,最后还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似乎一切都准备停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当时,在我们基地的作战指挥室里,司令员正在向舰艇和岸炮部队布置作战任务:打掉这些叛徒。参谋人员在海图上圈圈点点,紧张地进行作业,我们处长也在电话机旁向各参战部队布置战前政治工作,传达战斗鼓动口号。我作为处长的助手(我分工抓战备教育),坐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从台湾机场布置来看,有可能是用飞机接这三个败类,但是兵不厌诈,他们表面上佯作空运,暗地里,用舰艇偷偷地把叛徒接走,也不能完全排除。中国古代就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战例。所以这次战斗上级布置两个方案:如果台湾从空中运送,由福州军区空军执行歼灭任务;如果用舰艇接送,这个任务就由海军福建基地执行。  
      舰艇有的在码头上待命,有的在锚地上待机,面对马祖的我连江黄歧岸炮营也已备足了炮弹,战士们已进入炮位,瞄准了马祖港口。空军的飞行员,则已经坐到了飞机的仓室里。真是箭在弦上,弓已拉满,只等一声令下。  
      北京总部指示,记得好像传达的是周总理指示,命令无线电静默。  
      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的响着,秒针匆匆忙忙地在表盘上划着圆圈。  
      突然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台湾接送叛徒的飞机被我空军打落了,三个叛徒连同台湾和马祖陪同官员共17个人一起葬身大海。据说这次空战,空军部队打得非常勇敢。敌人企图用从美国购买的高性能飞机低空飞行,以躲避我雷达对目标的捕捉,但是,我英勇的空军飞行员,也超低空飞行,最低离水面五六十米,终于把这架接送叛徒的飞机击落在大海里。  
      台北机场上那些等待焦急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不安了。本来只有几十分钟的飞行航程,怎么等了大半天,既不见飞机影子,也听不到一点消息。据说,最后还是听到一个“飞机不幸失事”的消息。这时,国民党那些高官们一个个都像泻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溜走了,跟在他们后头的是一群扭着屁股的女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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