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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官井洋野生大黄鱼,何时重回我家饭桌?

作者:嘟嘟妈    2008-04-15

      快到立夏的节气了,突然想起一件事,给老家的堂哥打了个电话:“哥,五一节回家,能不能找两条黄瓜解解馋啊,好多年没吃到了。”
     “黄瓜?现在还有黄瓜吗?”尧哥一听,就在电话那头惊跳起来。
      说到黄瓜,老家人绝对不会把它和绿色植物“黄瓜”挂上号。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之间,不用解释,尧哥也知道我说的“黄瓜”,也不是他的鱼排网箱里养出来那种又肥又腻、黄得怪怪的货色。在老家,饭桌上基本不会有这玩意儿,那都是用来换钱的营生,和菜农们种在地里的大白菜没啥两样。只有“海捕”的真正野生的大黄鱼,才够级别招待我这回娘家金金贵贵嫁出去的女儿啊。
      尧哥说,一定要吃的话,这个季节还是有的。因为农历3月底开始,到端午节前后,正是野生黄瓜回来产卵的季节,偶尔会有一两只到鱼排的网箱边觅食,他可以交代周边渔排的朋友一起注意,如果运气够好,弄一两条给我们打打牙祭,应该不难,不过,即使有,“也是不上斤的‘黄瓜弟’啊,一斤还要一两百元”。
      我知道,在老家,两三斤以上的,才配叫黄瓜,不然,都是它“弟弟”。“黄瓜弟”就“黄瓜弟”吧,省城酒楼里一斤上千元,有钱还不一定都能吃到呢!

                                        1米“大黄瓜”今何在
      在霞浦溪南奶奶家里长到小学毕业才离开,打小没觉得黄瓜鱼是什么稀罕物件。
      那时候,一年到头,家里都不缺这种鱼,和带鱼、鳗鱼、马鲛鱼……一样寻常。
      蒸煮的黄瓜鱼,金黄色的鱼唇好看又好吃,我小时候很是“好这一口”。炸出来的鱼,鱼唇太干了没味道,我一般只吃鱼腮帮那两块肉和边上的一圈刺。无论什么做法,大块的鱼肉,我从来不碰,总觉得那只配打鱼丸。爸常笑我,如果被土匪抓走,赎金一定不低。我也不客气地回敬他老人家,只有深山里的土匪才会用鱼试探人质吧,海边的,哪有这么傻。

      黄瓜鱼个头大,刺少,鱼肉比较好取,而且肉质精道,弹性好有嚼头,又没有鳗鱼那种腥味,所以,逢年过节,家里的鱼丸都是用黄瓜鱼肉打的。耳闻目染,十来岁我就会用黄瓜鱼做鱼丸,除了“甩打”(让鱼丸精道的一道工序)必须请大人代劳。
      小时候,奶奶杀黄瓜,我们会向她讨要新鲜雪白的鱼膘,吹成气球玩,等到玩腻了,她把鱼膘顺手拍到墙上,晾干成硬硬的半透明鱼胶收起来。鱼胶炖酒,是老家人治疗腰肌劳损的偏方,非常灵验的。如今的鱼膘,已是高档酒楼里看家的贵重菜式了。
      过年了,家家户户必备“全炸瓜”——斤把重的“黄瓜弟”(不能太长,油锅放不下),油炸后浇汁装盘上桌,顿顿不缺,寓意红红火火的日子过得有头有尾。
      端午节,集市里人来人往,都在采买礼品。扁担前头,一对大黄瓜,每只至少四五斤,足有挑担人半个身子高,后头N串米粽一两袋豆子,女婿给岳家送节的标准行头。奶奶一次都是买一两担(每担100斤),送给娘家大厝里的舅公妗婆们,一家至少两条。
      有一年,爸的学生,送来的节礼,竟然只有一条黄瓜,但是个头比我还高,应该不止1米了。爸说得挺神,果真如此,那应该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最大黄瓜”了。

                                           官井洋里“扑扑”声
      长大了,才知道,我就长在官井洋边上,溪南号称“大黄鱼之乡”,如今仍是养殖大黄鱼最重要的乡镇之一。和现如今中国许多日渐萧条的乡村不一样,这里一年比一年热闹,车来舟往,全国各地的鱼商都有。老家的人,养鱼和种菜一样,是很平常的活计,他们大都把鱼排铺在三面环山、风口朝向西北的澳湾里,七八级的台风,一点事没有。这两年年景好,没有赤潮(渔民最怕赤潮,遇上了会让渔排绝收),尧哥一个人照看的渔排,一年能有二三十万的进账。
      人工培育大黄鱼,1986年左右在奶奶的娘家——台江七星井附近的海域试验成功,地处官井洋一隅,离溪南镇只有10分钟车程。那是国家级的攻关项目,每人工培育成活一尾,都要省里鉴定了才算数。
      宁德官井洋是全国唯一的内湾性天然大黄鱼产卵场和生产基地,有大黄鱼故乡美誉。季节一到,成群的大黄鱼都会从深海洄游回来,集中到官井洋里繁衍后代。这里出产的大黄鱼,俗称“官井瓜”,是大黄鱼的极品。
      大黄鱼是体外受精的,每年的端午前和中秋前后的一两个月,都是它们发情的季节。这时候的官井洋,活像一口大锅,时不时传来稀饭烧开了的“扑扑”声,此起彼伏,连半大的孩子都知道,那是大黄鱼发情呼唤异性的叫声。经验老到的老渔民们会分辨得出来,叫声较高的是鱼公,偏低的是鱼母。
      有鱼群出现的时候,撒网捕捞,一天之内,清晨、中午、傍晚看潮涨、潮满、潮退的情形分三个时辰出海,经常满仓而归;平时则是把长长的网固定在海水里守株待兔,总有过路的游兵散勇撞进来,一年到头,都会有黄瓜鱼出水。
      其实霞浦三沙等地,也出产大黄鱼,但内行的人都知道,那是外洋的黄瓜,口感、色泽都不如官井洋的。即使是人工养殖技术非常成熟的今天,官井洋一带的人工培育黄瓜鱼仍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尧哥自豪地说:“我们这里养的黄瓜,装在保温箱里运到外地,一两天仍然黄澄澄地不变色,卖相非常好,鱼商喜欢,价格也好。其他地方出的,往往放一晚上就成了死灰色,路远的肯定不好卖,常常需要‘做色’去骗人。”

                                      “敲敲瓜”敲绝了黄瓜鱼
      今年70岁的老爸,聊起小时候随义父捕黄瓜的经历,只有一句话:“比过灯节还热闹!”立夏前后,宁德周边“五县”的渔民,霞浦、福安、连江、罗源、宁德(即现在的蕉城)的“黄瓜对”,齐聚官井洋,那场面不是一般的壮观。
      爸说,以前土法捕黄瓜,都是两条船同时出海,俗称“黄瓜对”。义父是会找黄瓜的“专业人士”(在老家有特定的称呼,但我实在没法用两个汉字替代),他把耳朵贴在木船尾部的橹柄上,不断调整橹的方向,听着海里传来的“扑扑”声,判断哪个方向声音最“结实”。然后迎声向前,母子两艘船撑开鱼网,网嘴对着鱼群,一口吞进去,立刻就会“浮网”(鱼挤在网中动弹不得,连同鱼网浮出水面)。多的时候,鱼网拖不动,人趴在船沿直接用竹筐捞。一网上来,十几二十担大黄瓜活蹦乱跳,“黄澄澄金灿灿地,多么漂亮啊”。
      直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听说是连江一带的渔民发明了“敲敲瓜”。那时还没有铁壳船,几十条舢板,分两边一字排开,中间有一艘船的老大,敲击木雕为号,所有的木船按照一定的节奏敲击绑在船沿的大竹竿,鱼头里的两块鱼石受到震动,黄瓜鱼就会晕死过去,大小鱼儿全部“浮白”,肚皮朝上浮出水面,渔民们不用下网都可以捞鱼。当时过足了瘾,谁承想,从此后患无穷。
      黄瓜鱼苗隔年长到七八两,就会排卵了,而且黄瓜鱼是多年生的,一年春秋两季都有排卵期。即使如此高产,也经不起“大小通吃”。据说,后来是国务院下令,严禁“敲敲瓜”捕杀,但已经迟了,鱼群从此不见踪影。老辈人提起当年官井洋里的惨状,都叹气说,“敲敲瓜”敲绝了黄瓜鱼。
      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家人的饭桌上,黄瓜鱼越来越少见了。后来还听说,来三沙避风的台湾渔船都在收购官井洋的大黄瓜,一斤两块五、四块、十块……人家财大气粗,不断放出高价。渔民们即使捕到,也都拿去卖个好价钱。黄瓜鱼的价格涨得非常快,直到完全没了音讯。1986年人工培育大黄鱼项目启动,竟连找一条做种的亲鱼都很难了。
      其实,大黄瓜绝迹的真正原因,老家的渔民们,谁也说不清楚。传言中最神的说法,是日本人发明了塑料的电子鱼,混到黄瓜鱼群里,把它们带走了,据说还有人捕捞到这种鱼呢,黄瓜鱼版“无间道”,传得有声有色。
      无论如何,再见到黄瓜,已经在网箱里养着了。南桔北枳,那还是“黄瓜”吗?至少,人工养出来的大黄鱼,脑袋里绝对没有鱼石,嘴唇也没了美丽的金线,问好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官井洋的野生大黄瓜,重回家中饭桌,我说这种话,是不是特别像痴人说梦啊!

小时候住在港口。有月亮的晚上,在海边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的大黄鱼在月色下泛着金光游动。听大人说;快艇引擎发动,在船上敲脸盆都可能有黄花鱼震上来。离开三都岛这么多年。一直也都是居住海边。吃过无数鱼的品种。唯有黄鱼是我久久难以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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