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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美丽的三都澳

作者:陈汝智
        原来驻守三都澳的军事机构是海军福建基地所属的海军水警区,师级单位。为了战备需要,1954年根据军委命令,海军福建基地迁移到三都澳岛,水警区则迁到厦门。一个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小岛(在宁德市南边一个海湾里只能看到一个如小米粒大小的岛屿,它就是三都澳岛),怎么能承受了一个正军级机构?何况岛上还有一个正师级的快艇支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想肯定有它的独特之处,神秘之处。  
     词典上说:“澳是海边停船的地方”。我们早就听说“三都澳”在历史上就是亚洲最优良的军港之一,到了那里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三都澳由三都岛和她周围的水域组成,她的出海通道是“东冲口”。如果把三都澳连同东冲口比作一把玉壶,三都岛就是玉壶里—颗悬浮着的璀璨明珠,大有“一颗冰心在玉壶”的态势。乘舰艇从东冲口进入,行30多分钟左右,便进入三都澳海域。东冲口像个老虎嘴,宽数百米,但进去以后,水面越来越宽,以至中间又矗起一个偌大的青山岛,把水道分为两股。青山岛东面有一个水域辽阔的渔场——关景洋渔场。每到春季鱼汛时,有上千条渔船在那里捕捞。1966年春天我曾经跟随“海上猛虎艇”,去那里向渔民宣传毛主席的“最新指示”,送《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像章。那个场面确实使人激动。渔船你来我往,黑压压地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眼望不到边。渔民们忙忙碌碌,分秒必争。打出来的黄花鱼像金子一样,黄灿灿的,“咕哇咕哇”叫个不停。据渔民说,碰到好运气,一网就能打到上百担。  
      三都澳到处都可以建设军用码头。我在的那个年代,已经有三处军用码头,可以停靠数千吨级舰船。我离开以后,听说又修建了更多更大的码头,甚至可以停靠万吨级的大型舰船了。  
      三都澳有着非常理想的避风锚地。她几乎四面环山,不能说可以完全阻挡台风,但能够大大地削弱台风的嚣张气焰。避风海域有很多星罗棋布水鼓(形状像鼓,厚钢板焊接而成,直径一米八左右,漂浮在水面上,上端有系环,下边有锚链),避风时舰船系在环上。那里就是舰船的安乐窝,不论大小舰艇和船只,只要进了三都澳的避风港,就像回到温暖的家里。  
      三都澳周围的山头上布设高射炮,因此空中相当安全。特别是紧靠山麓的礁头码头,它背后的山势陡峭威耸,飞机如果向它俯冲轰炸,瞬间就会撞上山崖。现在听说山上又布设了防空导弹,来袭者要想突破它的空防,恐怕更是要徒唤奈何了。  
      三都澳还可以开辟为商港。她离宁德市只有十几公里,宁德虽然不能通航大轮船,但一二百吨的小轮船仍可直达。礁头深水码头离飞鸾的闽浙公路和计划中的闽浙铁路,也只六七公里,交通十分方便。因此,外国人,不论是传教士或是商人,早就把那块地方看成是风水宝地。解放前曾有十多个国家,在那里传教和设立名目繁多的办事机构。那些欧洲风格的建筑,星罗棋布地掩映在绿树丛中。岛上一条街道,几条小巷,楼房鳞次栉比;还有宽大的石阶路通向山顶,商店、旅社、餐馆、海关、港务局,应有尽有,相当繁华。有人形容它为“瓦房街道百层梯”,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天主教更在岛上留下了十分显眼的踪迹。一栋绿顶的教堂,几栋两三层的楼房,现在成了军队的招待所和食堂,楼房则当做军人的家属宿舍。这里的教堂,解放前和罗马教皇联系很密切,解放后每年圣诞节前后,还能收到来自教皇的精美贺年卡和其他文件,直到六十年代末。我家住的就是过去修女们的寝室,是座两层方型小楼。房间在四周,中间是个大厅。每个房间都有两个门,门上有两个拳头大的镂空花纹图形。每层楼住五六户家属,吃饭都在一个公用的大厅。谁家吃什么都一目了然。那时候孩子都小,谁家餐桌摆上好吃的,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就站在人家餐桌旁,弄的大家都不好意思。我家吃好的,别的孩子站着不走,只有给孩子一些才能打发了事;我家的孩子也是这样。当然孩子一站在人家的餐桌边,叔叔阿姨都会分给孩子些好吃的,比如一只螃蟹,一只大虾等等。孩子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大人却感到很不好意思,很难为情。只要孩子再去求嘴,我们就把孩子喊回来,悄声告诉他:“这样不好!人家会说我们贪吃。今后想吃什么,告诉爸爸妈妈,给你买。”从此以后,孩子是不到人家餐桌旁求吃了,但是,见到人家餐桌上摆了好吃的,就把我们拉回房间里,说:“爸爸:今后你也买叔叔餐桌上那个好吃的好吗?”弄得我哭笑不得,心想;好几家都在一个大厅里吃饭,今天你吃好东西,明天他吃好东西,天天都比照买来吃,哪有这么多钱?但是,还是满口答应孩子。  
      离我家三四十米的天主教堂富丽堂皇,尖尖的屋顶,宽大的窗户镶嵌着一块块几何形状的彩色玻璃。墙壁凹进去的神龛里,立着一尊尊雕塑,有耶和华、圣玛利亚和那个叫耶酥的小胖孩。天主教其他几座建筑,有的建在山上,有的建在山腰。在她的周围种植一层层苍翠挺拔的树木,有松柏、木麻黄、樟树,白玉兰等等,还有果木树。台风过后,孩子们争向到那里捡食釉子等水果。以前我们经常看到的是盆里种植的白玉兰,从没有见过跟松柏齐高的白玉兰大树,离天主教堂十几米远的一棵白玉兰,就是这样一棵高达七八米的大树。每到春夏之交,周围飘溢着芬芳的清香。我家住的二号楼,离这棵白玉兰树最远也不过四五十米,晚上睡觉就能闻到春风送来的芳香。  
      据当地群众说,这些树并不是那些神甫和修女亲手种植的,而是承包给当地的老百姓,包种包活,每棵两块银圆。  
      山坡上一块块梯田郁郁葱葱,上面种植着地瓜、蚕豆和蔬菜。经常可以看到那些戴尖斗笠穿花衣服的妇女,他们挑着沉重的水桶,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或施肥或浇水,有的甚至身后还背着婴儿,忙忙碌碌的在田间劳动,看上去不禁使人倏然起敬。然而,岛上蔬菜仍然不能自给。地方政府在三都岛设立了“支援前线供应站”,我们习惯叫“支前站”。他们从宁德等外地采购蔬菜和副食品,以满足部队需要。军队供应站(后来改为海岸勤务部)管辖的酱油厂、豆腐房和面包房,还有冷库(储藏海产品),那里生产和储存的东西,基本上能满足岛上部队和来往舰船的生活需要。军人服务社也是个好后勤,那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军嫂。不要看她们拖儿带女,操持家务,照样和男的一样,外出采购和担着货郎担子下部队,送货上门。部队围海造田千亩,种植水稻蔬菜,养鱼养虾,不仅减轻政府负担,也极大地改善了部队生活。  
      三都岛的社情比较复杂,解放前几十年,一直是北洋军阀海军和国民党海军的基地,岛上不少人与他们来往密切。国民党海军撤离前,据说也留下了一些特工人员。解放初期,三都岛敌我双方的斗争非常激烈和残酷。国民党特务组织曾在岛上组织过一次暴动,袭击了我们的派出所,所长等人也在这次战斗中英勇牺牲,就安葬在离我们办公楼不远的山坡上。每到清明时节,小学生们举着少先队旗,到烈士墓前凭吊,寄托哀思。  
      三都澳有一个半月形海湾,海湾的两端都是我们部队的指挥机关和码头,从这头到那头要走四十多分钟。如果筑一条堤坝,不仅可以缩短两地距离的一半以上,而且还可以在堤坝上建筑深水码头。圈起来的一千多亩土地,则可搞种植和养殖,或者建靶场和直升飞机场。  
      1966年5月7日,毛主席指示,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这个大学校,不但要学军,也要学工,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这就是著名的“五七指示”。在这个大背景下,领导决定在三都岛围海造田。这不仅是一台大戏,而且是一台政治戏。部队轮流参加劳动,工地上始终保持近两千人的规模。  
      1969年春天,这台大戏开场了。它场面宏大,地动山摇,轰轰烈烈,大有移山添海的气势。因为要围起来的这片土地,涨潮时一片汪洋,只有退潮时才能筑堤垒坝。潮起潮落每昼夜相差近一小时,半夜潮落,部队半夜出工,凌晨退潮,部队拂晓上堤。白天红旗一片,夜间灯火通明;喇叭传出的音乐和部队啦啦队的鼓动声,此起彼伏,既像多重唱,又似交响乐,热闹非凡。我手下有几个可爱的小战士,有搞广播的,有刻蜡板印《五七快报》的。每逢节日或工程进度到关键阶段,还张灯结彩,放大气球。工地成了岛上的一个亮点,或者说一个景点。  
      一千多米的大堤,需要的土石方量十分惊人。因为没有机械,往山上取土石是不可能的,只有就地取海泥堆砌。没有机械,就靠一条扁担两只筐。海泥稀稀糊糊,官兵们白天一挑挑堆起的“泥龙”,晚上一场潮水,有时竟被荡为平地;夜间堆起的泥丘,白天一场潮水,变成了一个扁平的“丘疹”。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既无风又无浪,然而,经过几个昼夜,辛辛苦苦堆起来的泥丘,一夜之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哪里去了?近两千人的筑堤大军,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在纳闷。有的战士开玩笑地说:“杨二郎担山撵太阳,该不是他把泥土担走了?我们烧几炷香,请他再给我们担回来,再烧几张纸,请他给我们的海堤垒起来。”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个战士绷着脸说:“辛辛苦苦筑了好几天,累死累活的,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心开玩笑!”大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突然有人大叫起来:“跑到这儿了,你看!昨天这儿还平平的,今天鼓出这么大一个包。”大家都跑去看,有好奇者还拿着铁锨去挖,甩了二十几锨,竟发现有纸屑和香烟盒。有个战士认出了一个香烟盒,惊叫着:“可不是,这就是我昨天扔的‘飞马牌’烟盒,不信你检起来看看。”  
      出现这种情况的真实原因是:海滩长年受潮水冲刷,拉出了一道道深沟,沟两边的海泥受挤压的机会多,因此也就硬一些,离沟远一点就软一些。堆起来的海泥经过几天风吹日晒,相对干一些,在重力的作用下,逐渐下沉。沉下的海泥吃软不吃硬,顺着下层软一点的海泥就滑走了。  
      筑堤白天黑夜地干,上班时间跟着潮水跑,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该睡的时候睡不着,困的时候又不让睡。觉没睡好,头昏昏的,出工时,走在路上腿打飘。有一位战士,出工时扛着扁担,扁担上挂着一副担泥的筐子。后边来了一辆大吊车,一下子挂着他的筐子上,把他裹进车下,后轮从他的腰间轧过去,造成髋骨粉碎性骨折,腹部大出血,送医院抢救无效牺牲。他是一位高干子弟,为筑这条海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基地领导批准他妹妹入伍,继承他的事业。
我当时也快近不惑之年,体力精力都大不如从前,干一阵子就感到很疲劳。那天晚上我想逃个滑,吃罢晚饭先睡一觉,等大家干一阵子再去,反正我们这些人插到连队里,没有硬指标,全凭自觉。不料睡过了,抬头一看,马蹄表指到十二点。急忙爬起来往工地跑,刚走到海堤就见对面来了一群人,是“围垦”指挥部的几个。我很不好意思地想躲开他们,偏偏有一位对我有意见的同志眼尖,他风凉地说:“这也是个窍门,赶明天俺们也到这时候上工,起码也能歇歇胳膊腿。”当即羞的我无地自容。  
      堤坝筑起来了,海水也排干了,接着就是犁田、插秧。“围垦”指挥部的几位领导,不是“抗战”的,就是“解放”牌,年龄都在半百左右。一到插秧收割季节都下到生产队,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种的是双季稻,每到立秋前后,就进入“三夏”大忙季节,一切都要突出一个“抢”字。从收割头季稻,到插完二茬秧,满打满算就是半个多月,处暑前必须把二季秧插完,再晚了,只能光见稻杆不见稻穗了。这时,南方的太阳把人晒的像烤焦的红薯,像非洲黑人,个个身上都脱一层皮。不论是割稻还是插秧,腰都得弓成九十度。想歇一歇,腰都直不起来。  
      一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和副政委在田里割稻子,太阳的光芒像一根根尖针往身上扎。真想找个地方躺下挺挺腰,然而,领导都在撅着屁股割稻子,我怎么好意思偷懒呢。这时,突然听到“哎呀”一声,扭头一看,副政委右手捏住左手指“卟唧”一声往泥里戳,原来他手指被镰刀划了道大口子,鲜血顿时把泥土染红一片。我对他这种动作感到好奇,以为他是在用海泥消毒。包扎后我向他请教,让他谈谈海泥消毒的道理。他笑着说:“那里是什么消毒,是思想紧张。”  
      围起的这片土地是岛上唯一的开阔地。我们还在围起来的泥滩上打了几眼自喷井,不用抽水机,泉水就咕咚咕咚往外冒,所以稻子长得非常好,亩产都在八百斤以上。  
      三十年后,各地都在对当年的围垦滩涂进行反思的时候,我也在思考,我们那时候的所做所为是否科学?从现象上看,围海造田,便利交通,但也有落实“最高指示”因素和所谓“两条路线斗争”的瓜瓜葛葛。但这毕竟是在做事情,是在艰难创业。军队的主要责任是保卫国家,完成祖国的统一大业。他们可以不围垦这片土地,而集中精力苦练军事技术,提高战斗力水平。何况他们在围垦这片土地的时候,正是“四人帮”拼命批判“唯生产力论”的时候。那些决策的将军们也可能受到这方面的攻击和批判。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虽已作古,但是,他们开垦的这片土地和他们打下的江山一样,仍然像挺拔的松柏,充满着苍茏的生机。这不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吗?不正是我们民族生生不息的创业精神吗?  
      当时在围垦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就在想:应急时还可修个小型飞机场,它的面积比航空母舰大多了。我这个想法后来竟应验了,几年后的一天,台湾国民党空军一个叫李大维的人,驾驶一架美制教练机投奔大陆,过了台海中线后要紧急找地方降落,但因没有联系好,遭到我军炮击。这架起义飞机仓皇间就降落到了这片土地上。虽然这片土地相对开阔,但终因土质太软,飞机的半个脑袋还是扎进了淤泥里。  
      说到这里,我还想起几个叛徒的下场。李大维是弃暗投明,受到了祖国人民的热烈欢迎和重奖,而那几个叛徒本来想卖国求荣,结果却葬身海底,喂了王八。  
      1966年搅起的那股文化大革命的恶水浊流,有一股流到了马祖海峡。陆军某部的一艘登陆艇在我们基地下属的“下白石修船厂”修理,返回时,行驶到国民党占据的马祖岛附近,有三个姓勾的艇员,他们是一个宗族的兄弟,疯狂地开枪打死了我们的其他艇员,把登陆艇开到马祖岛。马祖岛的国民党军事机关立即向台湾报告了这个“喜讯”,台湾当局更是欣喜若狂,以为可抓住了救命稻草,借此向世界标榜自己的光明,渲染中国大陆的“黑暗”。他们迫不及待地派情报要员亲自乘专机到马祖岛迎接。台北机场也旗子招展,标语充斥,人潮如水。记者挂着照相机、扛着摄像机趋之若骛。更特别的是一队队花枝招展、显皮露肉的的青年女子,手持小旗在风中摇来摇去。据说不少是从妓院里找的。她们将陪伴这些“客人”游山玩水,最后还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似乎一切都准备停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当时,在我们基地的作战指挥室里,司令员正在向舰艇和岸炮部队布置作战任务:打掉这些叛徒。参谋人员在海图上圈圈点点,紧张地进行作业,我们处长也在电话机旁向各参战部队布置战前政治工作,传达战斗鼓动口号。我作为处长的助手(我分工抓战备教育),坐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从台湾机场布置来看,有可能是用飞机接这三个败类,但是兵不厌诈,他们表面上佯作空运,暗地里,用舰艇偷偷地把叛徒接走,也不能完全排除。中国古代就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战例。所以这次战斗上级布置两个方案:如果台湾从空中运送,由福州军区空军执行歼灭任务;如果用舰艇接送,这个任务就由海军福建基地执行。  
      舰艇有的在码头上待命,有的在锚地上待机,面对马祖的我连江黄歧岸炮营也已备足了炮弹,战士们已进入炮位,瞄准了马祖港口。空军的飞行员,则已经坐到了飞机的仓室里。真是箭在弦上,弓已拉满,只等一声令下。  
      北京总部指示,记得好像传达的是周总理指示,命令无线电静默。  
      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的响着,秒针匆匆忙忙地在表盘上划着圆圈。  
      突然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台湾接送叛徒的飞机被我空军打落了,三个叛徒连同台湾和马祖陪同官员共17个人一起葬身大海。据说这次空战,空军部队打得非常勇敢。敌人企图用从美国购买的高性能飞机低空飞行,以躲避我雷达对目标的捕捉,但是,我英勇的空军飞行员,也超低空飞行,最低离水面五六十米,终于把这架接送叛徒的飞机击落在大海里。  
      台北机场上那些等待焦急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不安了。本来只有几十分钟的飞行航程,怎么等了大半天,既不见飞机影子,也听不到一点消息。据说,最后还是听到一个“飞机不幸失事”的消息。这时,国民党那些高官们一个个都像泻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溜走了,跟在他们后头的是一群扭着屁股的女妖精。

zhaopian.JPG 陈雪江司令员1964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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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老首长陈雪江司令员
----以此纪念海军成立六十周年
(2009-10-07 09:26:26)
1960年的东南沿海,台湾蒋军骚扰活动加剧。小股登陸袭扰,海上劫持渔船,空中強行侦察频频发生。蒋军以此为自己壮胆,来获取美国军援的资本。根据上级命令,部队进入二级战备。陈雪江时任海军福建基地三都澳水警区司令员。我是西洋观通站<無线电技术勤务站>副站长,担负着监控蒋军盘踞着的马祖列岛----东引岛的动态,以及美海军第七舰队在我领海近太平洋一帶的活动,还要作为司令部首长的耳目,引导快艇.护卫艇实施对海上目标攻击。
西洋岛位于台湾海峡的一个海岛,属福建省霞浦县,在县海岸线上散落着四礵列岛、浮鹰、西洋、魁山、马刺、小西洋等 43个岛屿,其总面积29.8平方千米, 这里扼守南北海上交通的要道,对面就是台湾国民党军驻守的马祖列岛,西洋岛是两岸军事斗争的最前沿阵地,1956年建立西洋站,1957年我从海军院校毕业后到此任职。司令部所在三都澳位于福建省宁德市东南部,为中国1.84万公里黄金海岸线的中点。是世界级天然深水良港。
    三都澳地形口小腹大,是一个十分奇特的海湾,水域面积714平方千米,出水口只有唯一的东冲口,宽度仅2.6千米,是世界上少有的海湖。三都澳深水域面积和航道水深都堪称世界之最,还有避风良好、不冻不淤、码头施工便利等许多优点。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称之为世界“最深不冻良港”。
那天,司令部电话通知我,已派出登陆艇到西洋岛接我回司令部接受任务。现在的人不禁要问,为什么要派一艘武装登陆艇接一个人呢?你到地图上看一下量一下就知道了。西洋岛往东约10浬是蒋军马祖列岛的屏障高登岛,而从西洋岛到我司令部则是往西.经东冲口为13浬而到三都澳则是25浬。显见,西洋岛象一把利剑插入蒋军胸膛,在茫茫海路上,时有蒋军搔扰,而公开标出抓住西洋汪队长偿银一千。
我到了三都澳立即向司令部报到,还来不及去招待所休息,就通知我去会议室首长谈话。回过头来再说陈司令的家就在司令部不远的一幢房子,他的家人全熟悉我,我经常不客气在他家吃免费餐,陈司令也经常到地处前线的西洋岛了解敌情和战士聊家常。空闲时,经常和我对阵象棋,我不是他对手经常大败。而他毫不留情,终是宜将剩身追穷寇,杀得我片甲不留。此时他的烟灰缸里肯定己是烟头满患了,我只能缴械投降而推说:首长早些休息,而溜之大吉。除了象棋,陈司令更多的是谈,他自己的戎马一生:
1938年春,陈雪江投笔从戎参加新四军。从战士,文書身经百战,到渡江时己是221团团长了,时年才29岁。221团归属 25军,前身是华东野战军第7纵队。该纵队是由新四军2师5旅、7师19旅、淮南独立5团等部组建的华中野战军第7师改编的,辖73师、74师、75师,是三野的主力军。221团前身是由白湖、舒庐、巢南三个大队合编的7师沿江支队白湖团。陈雪江1949年8月调到海军。当时有些陆军来的同志不安心干海军,张爱萍在动员时说:“不管你们在陆军是什么长、什么员,都要安心干海军,进了海军的大门就别想再出去。”在南京海校简单训练了三个月,开始分配上舰。陈雪江被分到了“永绩”舰(即后来的“延安”舰)上当政委。上舰前,他根本不知道“永绩”是艘什么舰,一打听,那原来是慈禧太后年代造的老掉牙军舰,烧煤为动力,根本跑不起来。
陈雪江一听,急了,跑不动,怎么打仗?没仗打,当什么海军?他向上级报告,请调到可打仗的地方。他被调到“长治”舰(即后来“南昌”舰),可当时“长治”舰沉在海底,还没打捞起来。年底,为了配合陆军解放舟山群岛,成立江防炮艇大队,他又被调任该大队大队长,经再三要求,终于有仗打了。
     这是江防炮艇大队第一次出海执行作战任务,也是陈雪江到海军后第一次肩负指挥海战的重任,他感到既激动又有几分紧张。任务下达后,一些原蒋军海军起义人员有顾虑,认为这些小艇性能差,只能在长江等内河跑,别说出海,一到长江口就可能要翻船。但是,广大指战员心里明白,一切都要服从战争的需要,不可能等舰艇造出来以后再出海。陈雪江在动员大会上说:“只要大家把工作做得细点,充分点,就有可能不翻船。到时,我乘坐第一艘艇,我在前头,你们在后面。如果我大队长的艇翻了,你们都跑回来,不追究责任。”
这就是新中国建立海军第一个赫赫有名的炮艇大队长陈雪江,为此荣获绰号“好战分子”雅号,五十年代有部电影<怒海轻骑>其主角原型就是他。他,屡战屡胜,威震东海,海战文献上记载主要有:
【进攻滩浒山岛】
    滩浒山是长江口南侧杭州湾中的一个小岛,盘踞在此的敌人100余人。1950年6月,华东军区海军奉命配合陆军向该岛发起进攻。
    这是华东军区海军舰艇部队第一次出海作战。当时,我参战炮艇只有25吨,原是日军侵华期间在上海制造的专门用于江河湖泊的巡逻艇。温台巡防大队大队长陈雪江身先士卒,参战官兵英勇杀敌。此次战斗,共俘敌46名,缴获船只4艘。这是人民海军使用25吨炮艇首次协同其他舰船渡海登陆作战取得的胜利。
【奔袭披山岛】
    1950年7月10日,担负琅机山集结警戒任务的第五舰队炮艇大队3号艇遭遇吨位大于10多倍的敌舰,发生激战,艇中弹沉没。7月12日,为挽回琅机山海战失利影响,炮艇大队突然袭击了披山锚地的国民党舰船,击伤敌舰1艘,击沉敌艇2艘,缴获敌船3艘,毙伤敌50人,俘敌60人。奔袭披山之战,再次显示了年轻人民海军的战斗雄风。
【清剿海匪】
    大陆解放初期,台湾国民党当局在对我沿海实行封锁的同时,收编海匪对东南沿海进行破坏活动。据当时统计,1950年5月,浙江、福建沿海和长江口外有海匪1万多人,盘踞在靠近大陆的40多个岛屿上。               
    1951年,华东军区海军舰艇部队在海上剿匪作战50次,歼灭海匪黄八妹在内246人,配合陆军歼灭海匪298人,共击沉、击伤和缴获匪船52艘。到1952年底,东矶列岛以北海域海匪袭扰锐减,航运和渔业生产逐步恢复,有力地捍卫了新生的人民政权。
    1951年6月23日,驻浙江石浦的华东军区海军温台巡防大队411、413、414、416艇奉命担任对3艘运粮船和900多艘渔船的护航任务。24日进入南泽、北泽海面待机,不久发现4艘敌船抢劫运粮船。414艇先插入敌船群攻击,接着416艇跟进,两艇猛烈向敌开火,救出运粮船,之后4艇会合猛追敌船,击沉1艘,击伤3艘,毙敌30余人,伤敌20余人。
【解放一江山岛】
一江山岛战役,是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首次联合登陆作战。解放一江山岛的胜利,改变了台湾峡的斗争形势,初步取得了联合军兵种协同作战的经验。在军事文献上记载着,张爱萍带着登陆指挥所陈雪江等指挥人员,专门找到一个与一江山岛地形地貌相类似的大小猫山岛,组织指挥登陆艇与登陆部队进行实兵演习。经过反复实战般的演练,最终作出决定:登陆地段选在突出部!经过反复推敲,张爱萍决定把发起总攻的时间定为1955年1月18日,并把这个决定报告中央军委。
是夜,人民海军的“河”字号登陆舰装载3000余步兵指战员进入预定作战集结港口石浦港;随后4艘“碾庄”型登陆艇装载步兵178团的897名指战员也抵达石浦港;
是夜,人民海军百余艘参战舰艇分别从定海港、石浦港、檀头山锚地,开进位于头门山以北海域的战役预备出发海域隐蔽待命;
是夜,张爱萍一夜无眠……
是夜,参战三军一夜无眠……
张爱萍诗兴大发:“忆昔诺曼底,西西里岛,冲绳大战,何须鼓簧.....”
15时05分,已经负伤的连长毛坤浩扛着一面鲜艳的红旗,一瘸一拐地奔向山顶,把红旗插在了203高地的最高点。被蒋介石称为“克难英雄”的一江山地区守备司令王明生被击毙,敌第4突击队大队长王辅弼被活捉。
紧接着,160、180、190三个高地,也先后插上了红旗。
一江山岛宣告解放!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的第一次联合作战胜利了!        1960年3月1日,国民党“反共救国军”第一总队海上突击支队“远征517”号炮艇,经西引岛以东北上,企图窜入渔场抓捕渔船。解放军海军福建基地护卫艇第29大队护卫艇0102型(55甲)汕头级3艘565、566、567号护卫艇进至西洋岛待机。10时32分,国民党军“远征517”号炮艇在西洋正东21海里转向西南航行。时值海上大雾,解放军3艘护卫艇在观通站引导下,于11时05分由魁山岛出击,12时24分距离目标2000米时集火射击,7分钟后,国民党军“远征517”号炮艇沉没于连江东引岛西南海面8海里处,解放军击毙国民党中尉艇长以下12人,俘国民党少尉航行官以下10人。
【歼灭海上惡狼】
1963年6月,为配合窜犯大陆的行动,台湾国民党军情报局开始筹建“海上突击队”,使用特制塑料胶舟,又称“海狼艇”,专门袭击解放军的护卫艇,企图在海上打出一条通路,为其渗透部队和登陆部队创造条件。1964年3月,“海上突击队”由台湾进驻金门;马祖海域,在福建沿海进行频繁袭扰活动。“海狼艇”目标小、速度快、机动性好,难以被雷达发现和识别。5月1日夜,“海上突击队”以7艘“海狼艇”组成两个分队由东引岛启航,企图袭击解放军海军在浮膺岛至飞龙岛航道上的艇船和北孺岛停泊的护卫艇。福建大帽山观通站发现后经仔细观察判别,才硫定为“海狼艇”。解放军东海舰队福建基地指挥所命令在海上待机的护卫艇第29大队第565、第566号两艘高速护卫艇由西洋岛出击。2时14分,“海狼艇”混入渔船中。为加强搜寻,指挥所又调集第544、第545、第546、第552号护卫艇在南孺岛附近警戒,命令护卫艇第29大队大队长率第572、第576、第577号赶到南孺岛海区参战,并统一指挥海上战斗。7时许,第544、第546艇在北孺岛发现4艘“海狼艇”,双方展开枪战,其中1艘被俘获,另3艘高速逃向东引岛。7时30分,第29大队大队长率领3艘护卫艇与逃跑的“海狼艇”遭遇,在东引岛附近海面击沉2艘“海狼艇”。与此同时,国民党海军“丹阳。号驱逐舰和“北江”号猎潜舰由东引岛出援,企图掩护“海狼艇”撤逃,遭到第577艇炮击后返航。此后,国民党军又多次派遣“海狼艇”进行袭扰,但均遭到解放军海军护卫艇编队沉重打击。到1966年底,解放军海军击沉、击伤和俘获“海狼艇”及其它特务船数十艘,台湾国民党当局“海狼艇”袭扰活动被迫停止。
   在会议室陈雪江司令员、张尔庆政委严肃地说:经党委研究,並报基地批准,建立大帽山站,由我担任站长,自即日起筹建大帽山观通站。
大帽山高598米,在连江县境内,扼控闽江口外蒋军盘据的马祖岛,监控自领海线至太平洋的海上船舰活动。大帽山观通站将作为一个观察通信指挥中心,这是一个半掘开式的隐蔽工程。在大帽山内侧向下掘开五米,开筑上山的盘山公路,解决装备、人员上下山之需。在装备上采用新型大功率雷达,配备海底通信电缆及其相应设备。为了对空防卫,还配备12.7高机两挺,一个加强警卫班。1961年,我担任海军福建基地大帽山站站长,海军文献上记载《海军大帽山观通站》。1962年,福建海军基地在黄岐半岛大帽山建立观通站(独立营单位),主要用雷达监视马祖列岛和海域军事活动。该站驻地地形险峻,气候恶劣,条件艰苦,该站多次被评为一级或先进观通站。大帽山站曾二次荣立集体二等功,官兵立三等功先后达百人之多,本人也为此荣获三等功。
在“文革”中,陈雪江慘遭迫害,被撤职审查拘禁达二年之久,在此期间曾和我书信往来,称呼我为老战友,叙述对他种种莫须有的罪名,极为愤慨,向我倾吐心中的不平。我回信则称他为老首长,我永远是你的老部下,党永远不会忘记你对党对人民作出的贡献!不久四人邦垮台,陈雪江复出,任海军上海基地副司令。九十年代他患重病到弥留之际,多次向他夫人提起把汪锦昌找来,在我收到陈雪江治喪委员会讣告时,已时隔半年余了。
在今天庆祝海军成立六十周年之际,我深深追念这位海军军魂的先驱,我的老首长陈雪江永垂不杇!
                                 
汪锦昌   2009-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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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好,战友.原来是叫三都水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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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长风破浪 兄
权威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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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此文作者为陈汝智前辈,原基地宣传处干事,75年转业(当时待遇不公按退伍),此文从其所著书《人生七十年》节选而来,当年全家在三都卫生所再往上的地方住(具体地点记不住了)!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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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作者
系原基地宣传处干事
长风破浪兄 之父亲河南信阳的老战友

2010-10-20 09:47
本人在本板块的转贴
《三都海堤的故事》
http://www.sandudao.com/bbs/view ... &extra=page%3D3
就是摘自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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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文章是一位前辈的回忆录吧?应该还有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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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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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了解一段历史,谢谢。想知道1947年岛上海关的情况,不知道有了解的吗?外公当年在那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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