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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都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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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都岛
发表于 2012-3-9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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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我的心里涛声依旧——《桅顶上的眼》后记
作者:陈云其
我相信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依然是蔚蓝色的主旋律。我在诗歌里触摸着海洋心脏的跳动,我在诗的海平线高举波浪,希望亲爱的人们一眼就能把我看清。诗的歌唱归根结底是生命的歌唱。
光阴荏苒,离开三都岛有30年了。
我6年的水兵生活基本上是在那个岛上度过的。从护卫艇到登陆艇,我生命的航迹遍布了整个福建海区。
今年春节,初一在舟山母亲坟前祭拜;初二一早就匆匆上路,直奔闽东的三都岛。走沈海高速,宁波到宁德也就4.5个小时。这条路30年前曾多次走过,需要两天,中间要在温州住一宿;然后坐船10余个钟头到宁波,再从宁波转船往舟山老家,一路劳顿疲乏。
我和开车的妻子说当年背着罐头探家的事,妻子觉得我在编故事。但她对这故事的源头三都岛颇感兴趣,于是把车开得飞快。
山峦,树木,沿途的地名和往事,在车窗掠过,还有那些沉浮于波涛间青春的面影。
我竭力地想像着三都岛,如同去会一个花容依旧的情人。30年了,我该怎样言说自己。那些海水渗透的我的灵魂,我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与孤悬大洋的岛屿不同,三都岛是个内澳岛。澳外群峰耸立,澳内水面开阔,风平浪静。隐蔽性与机动性构成了一个天然的军事良港,当年的三都岛被称为水兵岛。这是一座蓝披肩覆盖的海岛,是金锚星座的地方。
但是我知道我和我的舰艇群都已经退役。
车在飞鸾下高速,迎面是巨大的旅游广告牌:“海上天湖三都澳”。我所熟悉的偏僻地名都成了观光景点。
时代的造化,让我多少有点惶惑。
登陆艇驻地的那片海滩仍在,但被改成了大黄鱼养殖场。我只能远远地望它,就像远远地望着我曾经写下的那些腥咸的诗,这中间是生命漫长的季节。
自三都岛航行出东冲口就是外海。
大浪滔天,潮起波伏,辽阔的激情冲撞着当年的水兵。
1980年底,我在登陆艇不到两平方米的厨房内,就着昏暗的舷灯,用案板当书桌,写下了《我属于海》;稿笺是竖线条信号兵练习用纸。
这首诗其实是写给当年女朋友的信。
她苦苦要求我退伍,回地方考大学。
探家的日子里我们在船上相识,朱家尖那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凸现着她送我的身影。走出恋情对于我是一件痛苦的事,我不想用崇高或使命感来伪饰真情。
《我属于海》是第二年春上在解放军报发表的,编辑部收到了大量来信。当年反响强烈的军报副刊诗歌作品还有程步涛的《三十天》。这是诗歌编辑杜志民后来告诉我的,他说我们重新唤回了军旅诗歌的真情回归。
春节的三都岛游客稀少,不足百米的街道十分冷清。海水喧响着一如既往,但成群翔集的海鸥却不见了踪影。它让我所有的回望显得苍白,我似乎不敢面对我曾经的诗歌。
风浪,晕船,呕吐。
冷月下的舷窗和无遮无拦的寂寞。
连翻身都困难的吊床和永远潮湿的士兵舱。
这一切构成了水兵出海的生活基调。
我的眼前始终晃荡着一张年轻的脸,就像晃荡着一片湛蓝的海水。我曾在礁尾海域中寻找他,呼唤他,明知道他不可能回来。他叫龚中民,和我同一天入伍;我曾当过他6个月的班长。在武装泅渡训练中,他却突然消失了。他是新兵连惟一一个带着小提琴入伍的,那些从他指尖滑落的音符,都该长成岛礁了吧!
平凡和牺牲成就了英雄和浪漫。
我曾经的水兵诗常让我整夜地失眠。
诗的故事和情感历程,深刻在我年轻的生命中;对这座岛而言,我知道所有的水兵都无怨无悔。“海,永远是神圣的!”这是诗友晓桦28年前留在我本子上的赠言。祖国、人民、博大、坚强——这些钻石般闪烁的词都包容在神圣的海洋里。我相信晓桦在写《蓝色高地》时,和我有一样的情怀。但我们最终是一滴在诗里流失的水,海洋空空荡荡。
30年了,海水回来,如同我的母亲回来!
我坐在三都岛,妻子是我惟一的听众。
我说艇上的灰鼠、蟑螂、蛇。
我也说碰垫、速率球、沙箱和太平斧。
这些让我倍感亲切的事物,对于她来说,是不可理喻的。但是,它们总是在我的诗歌里进出,不仅仅是形象或意象,而是一个与蓝色和动荡相关的世界。是超越了我们日常生活的爱!
这本集子所选的147首有关水兵和海洋的诗,是按照创作年份排序的;重新审视这些作品,于我,似乎又回到了海上。
我记得我的处女作《海鸥,多情的鸟》是1978年发在《舟山文艺》上的;但多次搬家,终没能找到。我把《桅杆》一诗至于首页,它刊登于1980年《福建文学》,是当年最短的一首诗。
我怀着愧疚更怀着感恩。
我把这本集子献给所有的水兵和爱海的人,也献给我的母亲。我永远记得母亲抱病在凌晨海风中送我当兵的情景。那天是1976年的3月5日,我穿着一身蓝的棉军装,像一只笨拙的对海洋充满好奇的海豹。
中午的阳光落在三都岛,天气变得暖和。
望不尽的海水里,是什么样的歌唱恍若昨天?
我努力地寻找着自己,寻找那一片激情燃烧的海洋。我相信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依然是蔚蓝色的主旋律。我在诗歌里触摸着海洋心脏的跳动,我在诗的海平线高举波浪,希望亲爱的人们一眼就能把我看清。诗的歌唱归根结底是生命的歌唱。
三都岛的水兵操场已矗立为成片楼房。
但是隔着厚厚的水泥板,我依稀能听到数千水兵的脚步声;那是我1986年重走红军长征路时,始终伴随我的勇敢无畏的脚步声。
信仰和献身,在这里让我低首。
关于三都岛,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在过去的水兵操场边,整整坐了一个中午,妻子陪着我,若一朵无语的浪花,陪着一块礁石。
我已历经沧桑,但心里的涛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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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ud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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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udao
发表于 2012-3-9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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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其 宁波籍著名军旅诗人、水兵诗人。《桅顶上的眼》是他结集出版的水兵、海洋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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