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龙四 于 2013-12-10 12:13 编辑
我们有门课叫学农,在学校后山的荒坡上,砍灌木、挖树根,弄出了几块地,种的是茶叶吗?忘了。最不愿干的就是施肥,每人一担,不论肥种,平常不挑担子,即使是空框子也不习惯。为了省点力气,不少人挑的是草木灰,风大,挑到山上往往已经吹走了一半,就那样还觉得累人,不如让我抡锄头开荒。大约在施肥两次后就没再持续,最后的结果是野草又长满了坡,掩盖了开垦的痕迹。
我到三都的时候海堤已经建好,海堤内侧挖了很多水塘用来蓄淡水,估计主要是为了改良土壤,基本都是长条形的,不知为啥管那叫“港”,钓鱼都是在“港”里。岛上有一批老工人,我们认为他们全都来自上海,一年到头都穿着工作服,他们钓鱼一般是每人4-5根竿子,并排摆在面前。我的浮标是用鸭毛剪成小段,鱼线从中间穿过去连成一串,这最早应该是从钓鱼老头那里学来的。我和景明曾一块儿钓过,两人一根竿子,他采取蹲的姿态并且一直抽着烟,这个画面从那天起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静静的水面、塘边绿绿的草地,一个叼着烟赤着脚的少年。在码头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水底小鱼争食,从来没见过有人钓,以致三都岛上长大的我从来没有海钓的经验。围垦里面的主要作物有茭白和地瓜,那地瓜带着咸味,当菜比较好。放在今天,贴上“来自深海的微量元素”标签,说不定能卖上很好的价钱。
每当大潮,海水会漫上岸,甚至能漫上供应站门口的街道,潮水退去一片泥泞。不知是公社还是哪个部队牵的头,铺设水泥路面,这当然是件好事,但每家供应碎石的分摊任务可苦了我们,不仅要花很多时间敲石头(把相对大块点的敲成5厘米见方以下),还要从采石场运到工地上。我家没有正劳力,拉车的活实在无人可以胜任,请了一个战士帮助,一个江苏籍的大个子,他拉我们推,采石场出来有一个下坡,他喊了声你们放手 就往下跑,我一个姐姐大概是担心他刹不住,使劲想拽住,结果是越来越快,被带着重重地摔了个跟斗……
海里游泳有一点比较麻烦,上岸得洗澡,为了省事我们有时在港里玩,在我还没学会游泳之前,曾经差点发生意外,水塘边的底部有很陡的斜坡,海泥沾了水是非常滑溜的,我本来打算在边上玩,没站稳,一下子滑到深处,拼命拍打挣扎,忘了是谁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上来,这可是真正意义上救命恩人,没记住他真是没心没肺。意外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一到夏天我母亲就盯我的梢,怎么盯得住呢?太阳落山后的码头,成了小伙子们的竞技场,特别是潮水合适的时候,码头就是一个完美的跳台,燕子式、镰刀式……那些大哥哥们实在潇洒,我偶尔凑热闹挑个冰棍,爬上岸时见母亲站在人群里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只好灰溜溜跟回去。三都的沙滩很少,基本都是滩涂,八营战士训练游泳是在岛的西面,得走好长一段山路,我开始学游泳就是跟着他们去的,一般都是父亲带着,几次折腾下来不得要领,大脚趾还被海蛎子割出好几道很深的口子,用了草帽上的带子扎了才止住血。军用码头附近有一片很窄的沙滩,有时会在这里玩,忘了是哪一年,遇到周波,他当时已经会游了,于是当了我的教练,按他的办法试了几次,竟然就会了。我们的友谊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成了他家的常客,周妈妈在军人服务社上班,总是那么和蔼可亲。离开三都后我们还保持着通信,一直到工作后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才无暇回顾那些个纯真的岁月。今年通过多方打听拿到了他的电话,说是在北京,移民已经办好了,马上就要去加拿大。按照小说里的情节,我们一定会相见的,可是现实中,我不会专程飞一趟北京,他也不可能跑到浙江来看我,即使相见,30多年的阻隔足以让我们成为两位仅是初见的朋友,那又何必?相见不如怀念,一点都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