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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三都海堤的故事

作者:陈汝智

      三都岛有一个半月形海湾,海湾的两端都是我们部队的指挥机关和码头,从这头到那头要走四十多分钟。如果筑一条堤坝,不仅可以缩短两地距离的一半以上,而且还可以在堤坝上建筑深水码头。圈起来的一千多亩土地,则可搞种植和养殖,或者建靶场和直升飞机场。  
      1966年5月7日,毛主席指示,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这个大学校,不但要学军,也要学工,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这就是著名的“五七指示”。在这个大背景下,领导决定在三都岛围海造田。这不仅是一台大戏,而且是一台政治戏。部队轮流参加劳动,工地上始终保持近两千人的规模。  
      1969年春天,这台大戏开场了。它场面宏大,地动山摇,轰轰烈烈,大有移山添海的气势。因为要围起来的这片土地,涨潮时一片汪洋,只有退潮时才能筑堤垒坝。潮起潮落每昼夜相差近一小时,半夜潮落,部队半夜出工,凌晨退潮,部队拂晓上堤。白天红旗一片,夜间灯火通明;喇叭传出的音乐和部队啦啦队的鼓动声,此起彼伏,既像多重唱,又似交响乐,热闹非凡。我手下有几个可爱的小战士,有搞广播的,有刻蜡板印《五七快报》的。每逢节日或工程进度到关键阶段,还张灯结彩,放大气球。工地成了岛上的一个亮点,或者说一个景点。  
      一千多米的大堤,需要的土石方量十分惊人。因为没有机械,往山上取土石是不可能的,只有就地取海泥堆砌。没有机械,就靠一条扁担两只筐。海泥稀稀糊糊,官兵们白天一挑挑堆起的“泥龙”,晚上一场潮水,有时竟被荡为平地;夜间堆起的泥丘,白天一场潮水,变成了一个扁平的“丘疹”。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既无风又无浪,然而,经过几个昼夜,辛辛苦苦堆起来的泥丘,一夜之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哪里去了?近两千人的筑堤大军,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在纳闷。有的战士开玩笑地说:“杨二郎担山撵太阳,该不是他把泥土担走了?我们烧几炷香,请他再给我们担回来,再烧几张纸,请他给我们的海堤垒起来。”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个战士绷着脸说:“辛辛苦苦筑了好几天,累死累活的,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心开玩笑!”大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突然有人大叫起来:“跑到这儿了,你看!昨天这儿还平平的,今天鼓出这么大一个包。”大家都跑去看,有好奇者还拿着铁锨去挖,甩了二十几锨,竟发现有纸屑和香烟盒。有个战士认出了一个香烟盒,惊叫着:“可不是,这就是我昨天扔的‘飞马牌’烟盒,不信你检起来看看。”  
      出现这种情况的真实原因是:海滩长年受潮水冲刷,拉出了一道道深沟,沟两边的海泥受挤压的机会多,因此也就硬一些,离沟远一点就软一些。堆起来的海泥经过几天风吹日晒,相对干一些,在重力的作用下,逐渐下沉。沉下的海泥吃软不吃硬,顺着下层软一点的海泥就滑走了 
      筑堤白天黑夜地干,上班时间跟着潮水跑,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该睡的时候睡不着,困的时候又不让睡。觉没睡好,头昏昏的,出工时,走在路上腿打飘。有一位战士,出工时扛着扁担,扁担上挂着一副担泥的筐子。后边来了一辆大吊车,一下子挂着他的筐子上,把他裹进车下,后轮从他的腰间轧过去,造成髋骨粉碎性骨折,腹部大出血,送医院抢救无效牺牲。他是一位高干子弟,为筑这条海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基地领导批准他妹妹入伍,继承他的事业。
      我当时也快近不惑之年,体力精力都大不如从前,干一阵子就感到很疲劳。那天晚上我想逃个滑,吃罢晚饭先睡一觉,等大家干一阵子再去,反正我们这些人插到连队里,没有硬指标,全凭自觉。不料睡过了,抬头一看,马蹄表指到十二点。急忙爬起来往工地跑,刚走到海堤就见对面来了一群人,是“围垦”指挥部的几个。我很不好意思地想躲开他们,偏偏有一位对我有意见的同志眼尖,他风凉地说:“这也是个窍门,赶明天俺们也到这时候上工,起码也能歇歇胳膊腿。”当即羞的我无地自容。  
      堤坝筑起来了,海水也排干了,接着就是犁田、插秧。“围垦”指挥部的几位领导,不是“抗战”的,就是“解放”牌,年龄都在半百左右。一到插秧收割季节都下到生产队,和战士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种的是双季稻,每到立秋前后,就进入“三夏”大忙季节,一切都要突出一个“抢”字。从收割头季稻,到插完二茬秧,满打满算就是半个多月,处暑前必须把二季秧插完,再晚了,只能光见稻杆不见稻穗了。这时,南方的太阳把人晒的像烤焦的红薯,像非洲黑人,个个身上都脱一层皮。不论是割稻还是插秧,腰都得弓成九十度。想歇一歇,腰都直不起来。
      一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和副政委在田里割稻子,太阳的光芒像一根根尖针往身上扎。真想找个地方躺下挺挺腰,然而,领导都在撅着屁股割稻子,我怎么好意思偷懒呢。这时,突然听到“哎呀”一声,扭头一看,副政委右手捏住左手指“卟唧”一声往泥里戳,原来他手指被镰刀划了道大口子,鲜血顿时把泥土染红一片。我对他这种动作感到好奇,以为他是在用海泥消毒。包扎后我向他请教,让他谈谈海泥消毒的道理。他笑着说:“那里是什么消毒,是思想紧张。”  
      围起的这片土地是岛上唯一的开阔地。我们还在围起来的泥滩上打了几眼自喷井,不用抽水机,泉水就咕咚咕咚往外冒,所以稻子长得非常好,亩产都在八百斤以上。  
      三十年后,各地都在对当年的围垦滩涂进行反思的时候,我也在思考,我们那时候的所做所为是否科学?从现象上看,围海造田,便利交通,但也有落实“最高指示”因素和所谓“两条路线斗争”的瓜瓜葛葛。但这毕竟是在做事情,是在艰难创业。军队的主要责任是保卫国家,完成祖国的统一大业。他们可以不围垦这片土地,而集中精力苦练军事技术,提高战斗力水平。何况他们在围垦这片土地的时候,正是“四人帮”拼命批判“唯生产力论”的时候。那些决策的将军们也可能受到这方面的攻击和批判。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虽已作古,但是,他们开垦的这片土地和他们打下的江山一样,仍然像挺拔的松柏,充满着苍茏的生机。这不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吗?不正是我们民族生生不息的创业精神吗?  

滩涂湿地的过度围垦,破坏鸟类等野生动物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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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泥泞的土地上也留下了我的汗水,当然也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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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03-90-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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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应该是父亲河南信阳的老战友写的(原基地宣传处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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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李大维就是一头扎在着海堤外的滩涂上的! 港口到三都海堤.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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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辈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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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知识。真是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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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上传不了照片啊?有知道的请告诉我,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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