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三月份,我当时任福建基地政治部保卫处干事.一天,陈述艳处长告诉我,要跟张宪军司令去接待海军政委李耀文,可能要半个月,叫我做好准备.我尽快做好了出发的一切准备。
第二天七点,我带了文件包,两把手枪,一把五四式,一把五九式.和车队队长到了张司令家里.张司令是山东人,长的高大魁梧,皮肤油黑,为人直爽,磉门很高.在福建基地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司令.是老资格了对福建沿海地带情况了如指掌.他叫我和队长一起吃饭.喝小米粥,吃馒头和油条.边吃饭,张司令对我讲:这次是去沙程接海军李政委来基地视察.你的任务是负责保卫和秘书工作,全程记录每天的情况,负责向基地舰队报告情况.基地就我们两个.所以任务很重,要保证首长安全顺利.我说：是，一定按首长的要求做好.因为我是第一次跟张司令执行任务,还有些拘束.他说：你有什么想法及时给他说,没问题.七点半,我们就出发了.很快到了三都码头.停泊在那里的一条猎潜艇,已经做好起航的准备.我和张司令一上船,艇长就鸣笛致意,表示欢迎.八点钟离开码头向外海驶去.在指挥台上,张司令拿起望远镜不断注视着前方海区.并不时询问艇长有关情况.舰艇使出三都港,进入东海战区,向沙程防区快速失去.天气很好,风平浪静,海面上磷光闪闪,海鸥不时飞在舰艇周边,欢快的叫着.十一点左右,就到沙程军港码头.防区司令政委和先遣到达的管理处权金生副处长已经迎候在那里.上岸后,一辆吉普车接我们到防区海军招待所住下.陪同来的防区领导汇报了接待李政委的准备情况.张司令交代要仔细检查码头,确保安全.又查看了海军首长住地房间.接着吃中饭,四菜一汤.有红烧肉,清蒸鱼,苦瓜炒肉丝,青菜.主食有饺子,米饭,烙饼和蛋汤等.我第一次吃苦瓜,很苦.我吃了一口,感到很苦,我问权处长,是什么菜,他说是苦瓜,张司令说:苦瓜好,清火.张司令接着说:等李政委到来后,小宋问一下随行人员,首长在伙食上有没有特殊要求,问好告诉权处长.我说是!下午,张司令歇息到两点左右,住区部队442医院院长刘保元和政委扬进兴来拜访.扬进兴是我的老指导员,一见面很高兴.我快步通报了张司令,他一会儿就从内室出来接见.院长汇报了情况,扬政委也不时插话并请张司令到医院视察.张司令说:这次来就是接海军首长,明天就走时间很紧.就不到医院去看了,你们要加强管理,抓好工作,提高素质,做好服务,不要发生医疗事故.有什么困难及时报告.大约谈了一个多小时,我送他们离开.张司令说:叫驾驶员准备,我们去码头接首长,我立即打电话告诉驾驶员，把车开到门口等候.5时正,海军李政委乘坐的553号护卫舰从舟山来,靠上了码头.张司令等上前迎接.但没有部队列队欢迎.李耀文一行下舰后，一一介绍随行人员有:海军装备技术部长林真,海军陈顾问;保卫干事小陈;舰队司令谢正浩,作战部刘处长,保健俆医生.这样一来视察组共有九人组成,海军5人,舰队3人,基地2人.接着几辆吉普车拉到招待所。
李耀文，山东荣成人，海军政委，上将军衔，来海军之前曾任国防科工委政委，是胡耀邦的爱将。到海军接替苏振华，与刘华清搭班子.高个清瘦，精神抖擞。作风深入，朴实无华，儒雅风骨。安排首长住下后,接着用晚餐,四菜一汤,有木须肉,白斩鸡,红烧鲤鱼,木耳花菜.主食有满头,水饺,面条.服务员拿上茅苔酒时,李政委示意不叫上.接着吃饭.边吃边说:我这次到东海前线来是受胡耀邦总书记之命，一方面视察部队,搞点调查研究,因为我刚到海军对海军情不了解.另外到福建前线还要了解部队走私问题。因为新华社内参登了一个记者的通讯,说福建部队走私严重,营区里充满了邓丽君的糜蘼之音,所以耀邦有批示，叫我立即下来检查.这也是我到海军来的第一站。此次视察，我们要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轻车简便，海军5人，舰队3人，基地2人，共9人。不请客，不送礼，不收礼，不游览，不住高级宾馆，一律住海军招待所，四菜一汤,不上酒水。希望大家遵守这些原则.饭后,首长们研究了第二天行动方案.接着各自回了房间.我即去找李政委的保卫干事小陈.他是山东日照人,讲话有点咬舌,中等个子,清瘦.说起来也是老乡,我就直言不讳的问他,李政委对伙食还有什么要求,他说没有别的要求,早上要吃煮鸡蛋,因为怕视察期间，回来晚,要备几个防饿.我说知道了.回到房间，立即给权处长打电话告诉他这个信息.接着起草电报,然后报告张司令，准备向基地舰队报告.张司令说,今天没有大的活动,不用电报报告,就用保密电话给基地值班室，报告一下就行了.但今天的情况你都要保留.我说是,接着我就给基地报告.我等张司令睡下后，又去看其他首长,等他们一一就寝后,我又到室外检查警卫情况.十一点才上床.半夜我又起来检查一圈,没发现异常,我才歇息.因为我首次执行任务大区首长的保卫任务,来不得半点马虎,要竭尽全力做好工作。
第三天早上,我不到六点就起床，在首长门外等候,等首长起来洗刷完毕,在院子散步,接着用早餐.李政委一座下,看到餐桌上有一盘煮鸡蛋,拿起一个打破皮就吃.我当时心理很高兴,因为首长喜欢吃白煮鸡蛋的信息是我昨天问的,后勤就准备了.饭后八点，我们就上车去码头.迎着朝霞,李政委一行登上513护卫舰,全舰官兵列队并鸣笛致意.李政委登上指挥台,舰长下令起航.舰艇劈波斩浪向大海驶去.航行了不一回,李政委等就来到了小会议室,舰队作战部长铺下海图,向李政委报告这一带海区情况.李政委不时询问谢司令和张司令,并不断在笔记本上记着.李政委说:福建沿海从沙程到汕头,沿海线长,岛屿多,地形复杂,对台斗争情况微妙.你们福建基地的任务很重,要加强战备工作,做好海防工作.中午11时左右,舰艇进入三都港,靠上78大队的码头,然后驱车到飞鸾海军基地招待所,迎候在那里的基地政委吴涌俊，站在大门口,当李政委的车队到达后,赶忙下来迎接.安排首长住下,稍事休息便开饭,由吴政委陪同就餐.我们工作人员在另外一桌.下午两点论多,李政委听取基地党委的汇报.晚饭还是在招待所用餐.饭后,李政委一行步行到基地作战室.,因为招待所在半山腰,到指挥所要走三里路.由于事先没准备,路灯也没开.听说首长要步行,我立即叫管理处长快下令开路灯,这时候首长已经走到游泳池了.在作战指挥所,朱洪喜参谋长汇报了福建战区的情况和军事斗争准备情况.到10点结束.还是步行回到招待所.一天下来,车马劳顿,我们都感到很累了,但,李政委还不休息,在记笔记.他说,好长时间没下来,看一看,都觉得很新鲜.感触也很多.由于腿部有病,安排舰队军医给李政委调理,我和小陈在一边陪着.李政委就给我们讲起他跟胡耀邦一起工作战斗的经历和故事.一直到12点才入睡。
第四天,李政委视察护卫艇29大队和快艇21支队.早上起来,我和小陈陪同李政委散步,李政委走在前面,我和小陈一左一右,距后约六七米,我拿着收音机,好让首长边走边听中央新闻.半小时回来用早餐.七点半出发分乘三辆小车到78大队乘猎潜艇到29大队.9点左右到东冲码头,部队列队欢迎.大队政委徐洪俊等陪同李政委首先视察海上猛虎艇,与列队欢迎的干部战士一一握手.猛虎艇参加过崇武一东海战,立过战功.李政委看了荣誉室,在周总理接见猛虎艇战斗英雄照片前住足细看.接着到了大队会议室,徐洪俊作汇报,首长边听边记录.最后,李政委说,今天来到你们大队调查研究.听了你们的汇报,看了部队.你们长期战斗在边防海岛的前线,生活工作条件很艰苦,但你们的精神面貌很好.部队发扬猛虎精神,从严要求,从严训练,很有战斗力,积极完成任务了海军赋予的战备和训练任务.我向你们表示慰问和感谢.希望你们继续发扬优良传统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认真抓好军事训练,切实提高部队军政素质,为保卫福建海防作出更大贡献.中午十一时半左右,李政委一行乘舰艇从29大队赶往快艇21支队,支队长王永国司令员在码头迎接,到会议室稍作就用餐.接着听取支队领导的汇报.到三点钟.到三大队视察,李政委登上一艘快艇,进舱室,一一与值勤干部战士握手.然后到战士宿舍查看，仔细询问水兵战士的生活学习工作情况.约5点钟,离开三都港回基地招待所。
第五天,李政委一行到福州.早上八点正,李政委由张司令陪同乘坐张司令的黑色轿车,还有林真和顾问.谢司令和舰队随行人员乘一部分白色轿车.还有一部警卫车我和小陈及军医坐.中午11点多到达福州军区一所.一进招待所大厅,十几个女兵手托湿润毛巾列队欢迎,并递给我们擦脸.然后由服务员带到11楼安排住宿,每个人一间.中午在小食堂用餐.分两桌,首长一桌,我们工作人员一桌.上桌后,李政委叫我也到他们桌上去,他说:我们吃饭时讨论的事情,你们当秘书的要记着,便于工作.张司令说:那你就过来吃.我说是,马上找位置坐下.中午休息.下午李政委一行去拜访军区扬成武司令员.扬成武司令员对李政委到访表示欢迎,并设便宜宴招待.由于那时条件还比较差,住的房间没有洗澡设备.所以晚上安排到福州温泉洗澡.海军舰队基地人员分别安排在不同的浴室.我和张司令在一个小浴室,我给他擦背,他说这几天很累吃不好睡不好,主要担心首长的安全.我说首长操劳了.他说:你不错,很勤快,半夜还起来,查岗巡视.我说这是我的责任.回到招待所,我去问李政委还有事吗,他说没事了.又去问谢司令,谢司令是江西人,我说:福空司令扬思录也是江西的,要不要去拜访.他说问问李政委.他马上打电话给李政委,但没同意.到了张司令房间,把一天的情况又汇报了,张司令说:好的,你也辛苦了,早休息吧。
第六天,李政委一行到福建省委拜访项南书记.上午九时,到了省委办公厅,省委书记向南接见了李政委一行,介绍了福建近期打击走私的情况,并播放了报送国务院的录像.确实福建厦门石师\晋江一带走私猖獗,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乌烟瘴气.主要是录音机、电视机、录像机、手表等,包括陆军、海军、空军等一些军车和官兵也参与.看了录像，触目惊心.怪不得胡耀邦叫李政委来检查,问题确实严重.下午视察组分别安排,对几天情况进行梳理.李政委召集谢司令和张司令研究海军打击走私措施.并分别报告各党委.尽快扭转对部队不利的局面.晚上吃饭时,张司令叫车队长做好保养,准备到厦门。
第七天,李政委一行向厦门出发.中午11点,到了泉州.在福州军区交际处吃中饭.准备就餐时,已先遣到达的总参副总参谋长伍修权来了,李政委马上迎上前握手致意.他们顾不得吃饭,在会客室进行交谈.我和伍修权的保卫员站在外面交谈.他是陕西人,个子很高,脸黑黑的,讲话很直爽.我说在那里怎么样,他说好是好,就是不自由,不敢离开.也没时间谈恋爱.已经27岁了,还没对象.我表示同情,说抓紧托人找.我们正谈的投机,首长起来了,接着开饭.餐厅就在一楼,共三桌,我们两桌,伍修权他们一桌.饭后,其他首长休息.李政委由张司令陪同参观南天阁.怕张扬,就乘了一辆吉普车.参观完后,在往前回赶的路上，被赶集市的上千老百姓堵塞.车子开不动.人很杂,很不安全.我急忙下车,在前边用小红旗指挥疏导群众让路,车子慢慢开,嗓子也喊哑了,出了一身汗,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回来我给小陈讲,他说应该提前踩点.我说首长提前没讲,就是趁午休去看一下,没准备.很危险.三点钟与伍修权告别后，就向夏们出发.天气很好,路也很好.车子跑的很快,五点左右到厦门虎头山海军招待所.水警区司令和政委等在招待所门前迎接.晚饭后,李政委在作战室听取水警领导汇报,到10点多结束。
第八天,上午八点李政委一行视察海军岸炮七营.岸炮七营在厦门大学西北山头上,上山的路是一条土路,车子很难跑.到了半山腰营部视察后,又步行爬山到一个连队.李政委虽然很瘦,但走路很快,一直走在前面.谢司令身体很胖,拉在后面很远.我们工作人员既要跟上李政委的步伐,还要照顾后边的首长.更要注视周围环境,因为离敌对岛很近,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到了连队,首长到岸炮阵地仔细观察,拿起望远镜看台彭金马的地形和情况,天气晴朗,能见度很好,我们看见国民党士兵在前沿阵地来回走动.然后到连队宿舍慰问干部战士,问寒问暖.发现有的战士的被子潮湿,告诉连长、指导员,要叫他们经常晒晒,防止战士得风湿病.他对在场的干部战士说:你们长期战斗坚守在海岛前线,很辛苦.与敌对势力很近,也很危险.我代表海军机关感谢!希望你们要意志坚强,不屈不挠,再接再厉,为保卫海防保卫国家安全作出更大贡献.中午回到驻地用餐.下午,李政委一行乘船视察鼓浪屿.先到海关总署听取打击走私请况的汇报,查看了一些走私物品.他对谢司令张司令如何配合海关走私打击走私工作提出了要求.然后绕岛一周进行视察.晚上还是在招待所就餐.时任29军坦克师参谋长的儿子来看望李政委,并一同就餐.李政委对儿子要求很严格,嘱咐他要以身作则,要带好兵,抓好训练,随时随地做好打仗的准备.并要他明天就回部队。
第九天,李政委和舰队首长乘火车离开厦门回北京和杭州.我和张司令及水警区领导送走首长后,回到驻地招待所.下午又到厦门海区检查.晚上就餐时,水警区叶司令拿出了茅苔酒,对张司令说:今晚要喝一点怎么样?张司令说:好!十几天没沾酒,今天要好好喝一点.我说:是啊,首长这些天陪李政委很辛苦,是要补一补.放松一下.这天晚上张司令喝了不少,讲话也很随便.我扶他到房间,他给我讲了很多部队的事情.评价各个师团班子的情况.使我了解了不少内部情况。
第十天,我跟张司令乘他的小车从厦门回基地,在福州海军招待所住一宿。
第十一天,回到基地.回到基地,我顾不上休息.立即去给政治部主任李世田报告整个执行任务的情况,他很满意.对李政委来福建视察他很高兴,因为他们都是胶东人.他叫我把李政委的有关讲话详细整理一份,给他并报告基地吴政委.我说是!至此,我陪同李政委视察十多天,轻车简便,廉政调研,上舰艇，登海岛，下连队，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非常辛苦,我夙夜奉公,不敢懈怠,确保安全,圆满完成任务.我的体重瘦了不得10多斤.期间，还拜会了福州军区司令员杨成武、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在泉州还会见了伍修权将军。这次陪同首长视察，对我教育很大，接触了一些高级领导，学到了不少知识。李政委给我们工作人员讲了不少他跟胡耀邦的故事，非常感人，也很受教育。
海军李政委这次视察,对东海舰队特别福建海防战区的工作带来很大变化,随后胡耀邦\赵紫阳\李先念等中央领导相继到福建海军基地视察,特别是对三都港进行了重点调研,对海军福建基地建设进行了重新部署.基地移防福州市,快艇21支队机关搬到原基地机关飞鸾.张先军司令调任南海舰队副司令,李世田主任升任政委,不久又调任北海舰队政委,王永国支队长升任基地副司令继任司令,朱洪喜参谋长升任北海舰队副司令。 |
